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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来了,在冷冷暖暖中间颠簸,从来都是委婉曲折的,今天天气是温润如玉,明天却来一个北风呼号,断不是全部柔情在怀的模样。有时,天气还有些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,小冷风有些硌脸,仿若冰粒埋在其中,暖阳和寒流仿佛串通好了,你一三五,他二四六,留出一个周日下点儿有情调的小雨。这样折腾之后,燕子捎着春信来了,喜鹊和布谷鸟也来了,燕子说我从南方回来了,虫儿们出来吧;麻雀说,我在这里坚守了一冬,这儿是我的地盘,你可不许烦。
此时,春天的水位还没有爬上岸柳的梢头,但冬的威力已远远不足了。天气虽然不是风轻云淡的那种,但寒风里留下的仅仅是幽幽的清气了。街边的玉兰树不断蓄积着能量,过不了多久,就像我在一首诗里写的那样:树上栖云,云上飘逸置坛/坛中安坐真正的诗人/是白玉兰把报恩情愫写成大大的花碗/白玉兰大轮大轮凌空绽/那种美丽使我想起穆桂英,想起花木兰/那是高贵气质的手,捧出酒一碗/如果我的惊叫/使酒花飞溅,我就静静守候在一边/看你与天、与地,把花碗里的酒慢慢敬完。
是的,这个季节里的每一种树木,都在酝酿生命的春信与豪情。风云在高空交汇,大地上,雪这种白色的精灵,慢慢潜入蚯蚓的肌肤,它也沾满农人的钉耙—变成磨亮的金属色。春夜听着雨声“沙沙沙”地响,终于明白,原来春雨继续干着冬雪的工作,缓慢、执著。靠着雨窗,恬淡了心,听春雨敲屋瓦,慢慢睡去,别是一番滋味。第二天,还是微雨蒙蒙,于是饭后打了伞,踱到广场看湖水中的一串串涟漪,好像周遭就是雨幕的盆景,望一会儿烟波雾柳,我有点儿像远古的高士了。
柳丝泛绿—似乎是春信的专场,垂柳与旱柳经由一场春雨的抚慰,春心跳动起来,发丝缠绵起来。说来也怪,冬日里的柳丝枯线条条,好像病了,也好像睡了,等到雨水时节,柳丝上的绿珠珠一个个商量好了似的,一起冒出来,寻春的人顿悟:枯而不死,时光点化,一切原本就站在那里,都不会太差,只要心里守定住就行了。
于是,看着柳丝继续想吧,从土块冻裂到泥土翻浆,湿气始终唱着主角,湿气在每一个角落和处所停留、蔓延和渗透,把整个干燥世界湿透了,浸软了,春信便都传遍了。这就像男孩与女孩,没有你黏我、我黏你的湿润劲儿,他们的婚姻就做不来。面粉湿了,加了外力,才成面团;大地润了,加了阳光,才有春天。
浪漫的春天,从泥土觉醒开始,从湿漉漉的春信开始。桑椹、杨梅、杏子,都还沾着泥土湿气;莴笋、黄瓜和油绿的小白菜,和露带泥,仿佛是冒了春雨新采的。于是,把春天吃在嘴里,便不再是神话。而一个人多与黏合力强的人接触,也同样容易迎来人生的春天,因为那些黏合力强的人,先把自己变成一摊春泥,结果成了团体春意的创造者。
雨水本来是凉的,遇到泥土变温了,再经日光的照射加温、加温,生命的信息一点点蠕动起来,赤橙黄绿青蓝紫便当仁不让了。现在,我看到的春信正是湿湿的泥土消息,我看它们那般赤诚、那般有情。是呀,春信来了,也让我们的心儿跟着湿润起来吧……
作者:付秀宏